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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,对我说,是,非常漂亮。
我停下了原本踉跄的脚步,怔怔地看着他。他的到来让陆意涵十分兴奋,好像这满场的来宾都抵不上这个人。
彼时的陈墨北,心里有一片白月光,那片月光的名字,叫顾萌。
是我弄错了,我以为他是曾经追求或者暗恋过我的人,但当“我是陈墨北”这句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,我什么都想起来了。
餐厅里温暖的黄色灯光笼罩着满身锋利锐气的周嘉年,他与周围那些喜笑颜开的人显得那么不同,与这欢快热闹的气氛显得那么格格不入,我听见他对陆意涵说,不好意思,来晚了。
然后我们同时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周嘉年。
所以,对她后来的遭遇,我并没有觉得很意外,仿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,虽然她跟陈墨北已经一起走过了很多年,但她绝对是不属于陈墨北的。
我想这也难怪,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我跟陈墨北是纯哥们儿,虽然我得承认,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只能用来做哥们儿,真的挺暴殄天物的。
我跟顾萌是从那以后成为朋友的。她其实是挺小女生的那种性格,有时候有学妹跟陈墨北发信息打电话什么的,她都会把不高兴摆在脸上,但是唯独对我没有一点儿敌意。
他送了我一套黑色的小礼服,我穿着它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打电话给陈墨北说,学长,我告诉你,其实我比你家顾萌还要性感!
中途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刚好看到周嘉年走了出去,说不清为什么我跟在他身后悄悄地走过去了,我躲在酒店的柱子后面看见一个女孩子抱着他,剧烈起伏的背影说明她哭得很伤心。
他笑嘻嘻地叫着我的名字,我却努力地在他的眼角眉梢想寻获一些线索,但这似乎是徒劳的,我一路成长,看过了太多太多的男生,我真的不能清楚地回忆起每一个裙下之臣的五官和面孔。
是个美女,我暗自想。
周嘉年入场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很多香槟酒,整张脸都红红的,我揪着陆意涵问,我是不是很漂亮啊?
我们经常混在一起,陈墨北总是很八卦地打听我的私事儿,苏薇,听说有很多人追你啊?
我挑起嘴角看着对我敷衍地点了点头的周嘉年,满场音乐与喧闹忽然在那一刻都化为了寂静,甚至是陆意涵,他都像是被镜头模糊了的角色,不再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视野之中。
隔得太远了,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,但当那个女孩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,很孩子气的一张脸,还有一头很长的大|波浪鬈发。
但当我拥有了成熟的心智之后,我便原谅了当时狂妄自大的自己,其实青春年少,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。
顾萌有多美?不见得,说句大言不惭的话,比我还是差那么一点儿。
陈墨北嗤笑一声,滚滚滚!顾萌她是纯真少女,你这个疯婆子哪里配跟她比。
陆意涵是富家子,动辄喜欢摆很大的排场,作为他的女朋友,我也很乐意享受那些排场,所以当他跟我说他要在最好的酒店开生日派对的时候,我简直乐得要飞上天去了。
是有很多人追我,但那个时候,我觉得他们都比不上陆意涵。
陆意涵把我拉过去,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,两只眼睛里冒着精光,他对我说,这是我最好的兄弟,周嘉年。
他有多么帅?如果我说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帅的男孩子,那或许带了太多主观的个人色彩,但https://www.hetushu.com.com我只想说在我看见他的那一刻,我的酒意全散了。
那个时候我跟陆意涵在一起,我们自己都觉得我们是金童玉女,走在路上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,有的人看我,有的人看他,但我们总是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。
所谓宿命,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儿,在我们还懵懂无知的时候,命运已经是一条没有任何堤坝可以挡住的河流,奔向大海是它唯一的方向。
我与儿时玩伴陈墨北在大学校园里重逢的时候,我几乎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。
我恶狠狠地瞪着他,他也有些不好意思,哎呀,我那时候年纪小嘛,别放在心上,你看学校这么多人我们都碰到,这就是缘分啊。
那时的顾萌真的配得起“白月光”这三个字,漆黑刘海儿,白净面容,温婉动人。
我并不生气,或许真的是自我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,旁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。
继而转身对周嘉年说,我女朋友,苏薇。
那个时候,他们是真的很相爱,顾萌也是真的很单纯。
多年后我在岚烟缥缈的排云亭上扣上一把情侣锁的时候,想起往日那些戏言和玩笑,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命中注定。
但有什么办法,我只能告诉那些想通过我认识陈墨北的女孩子们,你们想都别想了,陈墨北连我都没看上呢,他眼里就一个顾萌。
但事实上,是我自作多情了,陈墨北对我纯粹是“他乡遇故知”。
我的笑容渐渐便有些意味深长了,后来我告诉他,其实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下定了决心,这个人,我要定了。
当时有人说,如果苏薇的美是带刺的玫瑰,那么顾萌的美就是纯真的性感。
那天晚上的自助餐品种很多,连甜品都玩尽了花样,我挽着陆意涵的手承接着大家的赞叹,说实话,女生都有虚荣心,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呢。
但有些女孩子天生有种媚态,不需要刻意卖弄,但一个眼神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就能够体现出来。
我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,喂,她跟你说了什么?
我第一次见到顾萌是在陈墨北胃肠炎发作的时候,我去看他,推开门就看到顾萌在喂他喝粥。
或许就是我那时的高调,引发了顾萌心里一些从来不曾对墨北启齿的想法,或许就是在当她穿着白衬衣布裤子腼腆地看着我笑,眼里却有难以掩饰的艳羡的时候,她心里那个原本紧闭的、关于对物质的疯狂热爱与迷恋的潘多拉魔盒,砰的一声,打开了。
这个王八蛋!他小时候对别人都很客气礼貌,唯独喜欢欺负我,他最喜欢把一捧苍耳揉在我的头发上,然后看着我一边哭一边扯,笑得手舞足蹈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碗粥是顾萌自己熬的,她怕外面的粥又贵又不干净,所以自己买了个小沙锅在食堂里找小炒的师傅借炉子熬的。
那时我们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,后来回想起来,那个时候我们除了年轻其实什么也没有。
周嘉年送走了她之后走到柱子旁看到了一脸奸笑的我,他停了停,又继续向前走。
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当时的陈墨北正是少年得志,对日后的变故,对命运那双翻云覆雨的大手,还没有丝毫的警惕。
我想,去你的大头鬼缘分,想搭讪直接说啊,这种台词我不晓得听过多少遍了。
如果没有陆意涵,我不会认识周嘉年;如果没有周嘉年,我不会离开陆意涵。
我笑了笑,没有接他的话,我总不能厚颜无耻地告诉他,我从初中开始就不断地收到男生的情书和礼物吧,那也显得我太没有修养了。